【生活小日記】臺東美術館       Éric Poitevin「你見過的風景我走過」攝影展

2025-06-30

|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樣

朋友阿寶要寫一份文化作業,約我陪她參觀臺東美術館,當代重要法國藝術家Éric Poitevin的攝影展。

在3點導覽解說前,我們先遊逛一圈,正午熱意像鑽隙天花板灑落的沙漏,冷氣也吹不散煩躁的心,我對阿寶說:「這是正視角攝影呀,直接觀看的凝視,在京都有展覽,和日本侘寂與兩忘建築風格超搭的。」

說畢,默默藏起手機,這是來之前網路搜尋的資料,而且,圖片放大後,效果還很震撼。

廣播傳來導覽時間,接下來的一切,完全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。

淑美導覽員為我們介紹藝術家居住的法國像極台東
淑美導覽員為我們介紹藝術家居住的法國像極台東

|帶你看見時間的重量

淑美是今天的導覽員,由她拉開入口黑布幕,這才恍覺進到一座盒子世界,兩面白色長牆,掛著偏倚彼此距離的樹叢枝蔓;她問大家看到什麼?我說孤寂,有人說自然,原來,一面牆留給曾是戰地而再無人侵擾的恣意森林,另一面牆則是拍攝不同時間的綠道小徑。

導覧前,介紹策展人蘇盈龍因為台東和法國環境呼應,而選擇來到台東展覽。
導覧前,介紹策展人蘇盈龍因為台東和法國環境呼應,而選擇來到台東展覽。
「林野系列」幾乎是與實景比例原貌展出
「林野系列」幾乎是與實景比例原貌展出
同一個地點不同時間的拍攝影像。
同一個地點不同時間的拍攝影像。

導覽員要我們站遠一點看,牆上攝影展品猶如窗景,推開就抵達藝術家的眼睛,不論那是藝術家讓時間走過,一片殘留或與人同在的樹,或只是如實的身影。

再要我們看看地板,發現燈光為每張圖框折射出影子,影子立體的像條秘洞,這是策展人刻意留下空間線索,導覽員帶著我們視線轉個彎,眼前亮出一排必須靠近細看的骷髏、塑膠球和蘋果。

當骷髏、塑膠球、水果並排,最後誰會消失?誰是永恆?
當骷髏、塑膠球、水果並排,最後誰會消失?誰是永恆?
誰是永恆?
誰是永恆?
誰會永恆?
誰會永恆?

用問題問問題,導覽員好厲害:

「人類製造的塑膠會隨著時間消失嗎?那骷髏?蘋果呢?如果直到億萬年塑膠還存在,這是永恆嗎?什麼是永恆?」

大家陷入寂靜,這一天的時間有了重量,此時此刻,只有來到這裡、走過,感受和回憶才深深沉澱,成為永遠。

想起John Berger《觀看的方式》:「我們注視的從來不只是事物本身,我們注視的永遠是事物與我們之間的關係。我們的視線不斷搜尋、不斷移動、不斷在它的周圍抓住些什麼,不斷建構出當下呈現在我們眼前的景象。」

不斷發酵「真正看見」的思考情緒,甚至有點感傷,還好,淑美導覽員總能抓住眼球節奏,因為下一個主題叫「閒花枯草」,她笑說:「藝術的心就是有詩意,我在路邊看到這些只想到『野花雜草』 。」

有趣的導覽風格吸引人專注聆聽。
有趣的導覽風格吸引人專注聆聽。

她認為這樣的構圖類似水墨技法的「沒骨花卉」,不勾勒形體,直接畫物;Éric Poitevin說過,撿回野外凋萎植物和殤逝動物時,他刻意消融光影,紀錄最本來純粹的肌理表情。彷彿時間一直走,卻留住剎那的等待。

導覽員問我們,有沒有感覺這些逝去動物表情如此祥和,Éric Poitevin致敬生命活過的儀式。

「動物之殤」系列,最後倒懸的凝視生命。
「動物之殤」系列,最後倒懸的凝視生命。
這是作者透過紀錄動物影像,對生命的致敬。
這是作者透過紀錄動物影像,對生命的致敬。
導覽也是展覽的一部分。
導覽也是展覽的一部分。

最有趣的是來到「人體風景」這組影像,淑美說除了一些是特意拍下病人身影,多半是Éric Poitevin的鄰居自願當模特,剛好有年輕民眾一起聆聽,對比牆上裸身皮膚下垂皺摺,十足感受到盡情跑跳都是青春,即使到了必須與歲月同行,也能心情無懼, 跟著時間一起寫意!

剛好也是健美的青春與歲月的背影。
剛好也是健美的青春與歲月的背影。

|請來遇見此生的風景

終於能夠理解John Berger在《觀看的方式》認為純藝術為何對大眾影響力逐漸式微:「現代複製摧毀了藝術的權威,比較精確的說法是它的複製影像—從所有保護區裡(統治階級宮殿豪宅)搬出來。影像藝術成了曇花一現、隨處可見、虛幻脆弱、垂手可得、毫無價值的東西,這是有史以來頭一遭。它們就像語言一樣充斥在我們四周。它們匯入我們生活的主流,卻再也無法靠自己的力量影響我們的生活。」,你真的知道自己的樣子嗎?或者,也被潮流簡單化約。

臺東美術館Éric Poitevin「你見過的風景我走過」攝影展,有人佇留等待,你能遇見此生的風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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