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閱讀心得】讀卡繆《薛西弗斯的神話》心得
卡繆《薛西弗斯的神話》一直讓我想起這首歌,「行走的魚」。
希臘神話裡,薛西弗斯被神明懲罰,滾動一顆大石,隨著山形輪廓,至高頂點再承重而落,永遠到無限。
這是個無奈又傷心的結局嗎?
恐怕不是,因為我們都是「薛西弗斯」,都在行轉這個故事,人類終須一死,真理不用反駁,卡繆只說:「唯有真正的出路,恰恰是在人類判斷沒有出路的地方。否則,我們何需上帝?我們求助於上帝,僅是為了獲得不可能的。若是可能的,求諸人類就夠了。」,此時「上帝」也是所有信仰的概約。
人出生就要活著走向死亡,這很荒謬,卡繆再說一個荒謬,有位心理醫生自認治療精神患者很有一套,為了讓他享受釣魚時光,請他坐在浴缸裡釣魚,過了些時,醫生問他怎麼沒釣到魚,患者生氣的說:「你是笨蛋嗎?這是浴缸,怎麼會釣得到魚。」,邏輯上,不會有人認為要去浴缸釣魚,或根本釣不到魚,可是,時間拉成綿直細線,一起與浮標停留水面奢侈等待,目的瓦解,邏輯破碎,體驗了漫長時光。都是荒謬人。
人類渴望眼前看到的一切都能被理解說出原因,不管是柏拉圖「理型世界」或到哈拉瑞「人類大歷史」,那多少能擺脫「薛西弗斯」陰影(例如一切都是徒勞),甚至相信還有死後;有些人卻是直面必定逝去的人生而不想活著。
倘若我們仍對世界是怎麼一回事的說法感到懷疑,卻又不甘心承認最終命運是死亡而已,卡謬說的就是這個怎麼辦,迷濛的荒謬,人該怎麼活。
卡繆提出方法,首先,接受人類對宇宙創造的所有解釋也不接受,不再相信人類,只有當你認為的和別人不一樣的時候,才會出現自己的意識,否則,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活著,連「薛西弗斯」都稱不上。
卡繆這樣看待:「薛西弗斯返回他的巨石,凝視這一連串莫名其妙不相關的行動成為他的命運,這命運是由他創造出來的,(中略),這塊巨石的每顆細沙粒,夜色中這座山每一塊岩石的光芒,都是一沙一世界。通向山頂的奮鬥本身,就足以充實人心。我們應當想像薛西弗斯是快樂的。」
假設你很喜歡某位演員,既深陷喜劇裡幽默風趣,又崇拜化身聰明機智偵探的樣子,也許是被哪齣戲的眼神牽引,或哪個角色觸動心坎;粉絲看到崇拜,卡謬會說這就是荒謬的矛盾:「同一個軀體,要傳達這麼多靈魂。然而,這體現的正是荒謬的矛盾,演員什麼都要達到、都要活過,這徒勞的嘗試、這沒有結果的固執。」
徒勞的,不只是扮演誰,也終究不會變成誰;演員還要凌駕一種稍縱即逝,讓觀眾在一個瞬間,印象抨擊而來,活生生出現另一個人的靈魂也不感到懷疑。
演員要先放空自己,讓自己消失,再慢慢放入別人的靈魂,不能只是像,要讓自己徹底消失,活過別人的一生,「他必須體驗,表達一個特殊的命運。」,卡繆的形容很美:「演員是時間的旅人,至於那些最好的演員,則是被靈魂圍捕的旅人。這叫失落自己以尋回自己。」
原來,我也這樣找回自己,平常一樣工作, 會在突然接到電話,女老板聲音微微滄桑,低沉菸嗓質問還沒收到貨款,立刻覺得身處商場生意局的反問:「匯錢無入,敢講係借牌?」,即使我害羞,對人恐懼,發現面對命運荒謬不一定要奮鬥,丟掉以為的自己,裝進適合時空各種組合的靈魂,這些體驗本身就很趣,值得的人生。